在这个秋风送爽的好时节,宜人的气温叠加难得的空闲,正是读书的好时节。我在琳琅满目的书柜里翻找着,那本《赤脚走过的青春:一群50后的高中记忆》映入眼帘,我立即取出坐到窗前翻阅起来。
第一次读这本书是三年前那个金牛奋蹄的年末,原民盟黄石市委主委,黄石市第十一届政协副主席,第九届、十届全国人大代表赵咏秋女士给我发来她主编的书稿并向我索序。我翻阅书稿,所记叙的50后艰苦求学的故事直击心扉,于是我欣然答应。
这本书已于吉祥的兔年在群言出版社出版,窗外的梧桐已比写序时粗壮了三圈,今天再读这本书,依然让我感动如初并对其社会价值有了新的感知。
我清晰地记得,当时这本书之所以能让我怦然心动,因为这个散文集记述了发生在大悟县吕王革命老区的故事,作者都是出生和成长在这片红色土地的“50后”。我对革命老区一直心怀敬仰,对老区的文化发展一直充满关切,对“50后”特殊群体的成长经历是熟悉了解的,对这一代人的人生表现也是钦佩的。书中体现的主题思想很能引起我的共鸣。我透过当前的盛世繁华重新窥见了新中国初期“50后”青年成长的艰苦岁月,以及他们可贵的精神文化。
首先打动我的是书中记叙的教师团队,由一专多能的优秀教师所组成。正当年轻有为的岁月,他们响应党和国家的号召,不计个人得失,来到了边远贫困的农村,建设新学校,为农民子弟全方位传授政治、文化、体育、科学等新知识,培育了大批文化新人。这些文化新人又成为革命老区的文化传人,逐步改变了当地以文盲为主的文化落后现状。难能可贵的是在极其困难的条件下,教师参与到学生的行列里同甘共苦,在满是坟地的荒岗上自己动手建设新学校,用双手创建教学新园地,投身于自力更生的新实践。他们用无私的奉献精神和高尚的师德,感召着老区的子弟,并与学生建立了如父母子女般的师生情谊。我作为一名高校的教育工作者,一直推崇这样至纯的师生关系。人民教师为人师表,承担着传道授业解惑的神圣职责,就应当毫无私念,具有为祖国的文化教育事业而献身的精神。然而,随着时代的变迁和教学环境的变化,当年那种至纯的师生关系已经很难再现了。我们教育工作者应当如何保持和发扬优良传统,这是值得教育界研究思考的问题。
书中所述的“50后”学生艰苦拼搏的经历令人唏嘘。我知道当时中小学的教学制度是以学为主,兼学别样,提倡德智体全面发展,也了解农村的高中学生在学习文化知识的同时,要自力更生建设校园,要在课余时间种植粮食蔬菜,通过劳动生产来解决一部分自己在校的吃饭问题。当然,那时城市的学生也要下农村参加劳动锻炼。在人民生活水平极大改善的今天,当年那种艰苦的生活条件与现今绝大多数学生尤其是城市学生的优裕生活相比反差太大,不可同日而语,书中述说的场景对于现今的学生是不可想象的。但是,这些艰苦的锤炼不仅培养了那一代人勇敢坚强的品格、自强不息的精神、坚忍不拔的意志,还在各种实践中拓宽了他们的知识面,建立了正确的人生观和价值观,具有担当精神,拥有家国情怀,与现今依赖父母接送、做饭、陪读,甚至还要帮忙清理书包,某些学校更注重抓分数提高和升学率的情形相比,“50后”学生的素质能力培养更加全面。虽然大多数“50后”学生因为时代的安排失去了读大学的机会,但是在其后的人生道路上,面对各种艰难困苦和社会巨大变革,他们忠诚祖国,勇于担当,做家国的中流砥柱,在各行各业建功立业,被尊称为最勤奋努力的一代人。他们在青年时期的艰苦锤炼是他们拥有这样的高贵品质的根基,这是值得现今师生们学习借鉴的。
本书的主编赵咏秋女士,也在那个年代就读于那所学校,也是那片红色土地培养出来的文化传人,她是被称作“77级”的大学生之一,在科研、参政议政和行政多个领域中都认真努力,干一行爱一行,取得了优异的成果。我与她一起担任全国人大代表期间,见证了她建言献策的社会责任感、为人民代言的赤诚之心和切中时弊的真知灼见,她的一百多条议案建议都是当时社会的热点和难点问题,受到国家领导人和各级政府部门的高度重视与落实,十几项议案被列入全国人大立法程序,她还积极提出意见建议为革命老区解决了一些建设中的困难。我阅读过她出版的《我当代表十年》一书,是我国人大代表的首部履职专著,在社会上引起很好的反响。现在阅读了她主编的《赤脚走过的青春:一群50后的高中记忆》书稿,我才了解到她中学时期的艰苦,她勤奋努力和朴质正派的品格来自年轻时的磨炼。正如前人所言:苦难的童年是人生可贵的精神财富,“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这是值得当下许多学生家长研究思考的。
现今,本书的作者们早已超过了退休年龄,但他们依然心态乐观,阳光积极。与多数“50后”退休人员一样,他们也忙于照顾孙子,进行一些交游娱乐和老年大学的学习,他们老有所学、老有所乐,更值得赞叹的是,他们还老有所为,戴着一副老花眼镜撰写回忆文章,把亲身经历和优秀精神传递给后人,这是一件非常有意义的事情,足以证明他们青春不老。虽然故事不多,但是真实反映了新中国成立初期山区学生们的成长过程和精神面貌,相信可以为关心和热爱社会历史研究的读者提供一些宝贵的研究素材。在当前中央提出的加强学生综合素质教育、劳动教育和爱国主义教育的精神指导下,相信这本书还会成为我国文化教育界的一道亮丽风景,可以为教育工作者提供一些有益的借鉴,对后代学生们的品格培养和思想成长都具有很好的教育意义。
这本书还在中老年读者中激起涟漪,并传递到青少年。许多老年读者反映,这本书唤起了他们的青春记忆,产生了同频共振和灵魂契合。有些中年读者反映,在这本书的故事里看到了父母的影子和幼年时期的所见所闻。他们积极推荐给孩子们阅读学习,同时将自己(或父母)的亲身经历讲给孩子们听,通过家常故事让后代们接受正确三观的精神洗礼,无形中发挥了家庭阅读在学生素质教育中的作用。
这是一首回荡在红色土地上的青春之歌,我为之产生的良好社会效应而甚感欣慰。期待这本书能被更多读者所遇见,吸引更多的人参与研读和传承“50后”的优秀精神文化。
(作者系中国工程院院士,华中科技大学原校长、中国原子能科学研究院原院长、第十届全国人大代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