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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音土语唱出的民主歌谣
2024年第3期 —— 八面来风 作者: 文/杨灿 徐英 张建国

        人民民主是社会主义的生命,是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的应有之义。全过程人民民主是中国式现代化本质要求的一项重要内容,是“最广泛、最真实、最管用”的民主。但民主并不完全是一个外来词,“万物有所生,而独知守其根”,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也蕴涵了朴素而深刻的民主基因。无论是尧舜禅让、晏子广开言路的为政之路,还是“天下为公”、“民为邦本”、“任人唯贤”的治国之道,在《论语》《春秋》《史记》等经典著作中都可寻到民主的根脉;而透过最基本最原始的民间文化符号——方言,更能品味到中国式民主的独特魅力。

“山随平野尽,江入大荒流”,川鄂咽喉、峡尽天开的地理区位,使宜昌成为巴蜀文化和荆楚文化的精华汇萃地,也使该地区的方言融合了湖北土语、四川方言、西南官话等多种元素,兼具了生活味、音乐感和韵律美;而猇亭方言是其中的典型代表,如猇亭方言不分卷舌音,儿化音很多,如“搞么儿哦”、“眯眯儿”,尤其是“哒”“撒”这类语气词频繁使用如“你晓得撒”“快点撒”“衣服湿哒”“吃饭哒”等。一方水土一方人,一方方言一方魂,这些语气词给人的多重语感是普通话中的“哦”“嗯”无法比拟的,体现出了猇亭地区温润雅致、兼收并蓄、开放包容的文化特色,也为人民民主的广泛发展提供了深沉而持久的力量。 

 

“投豆豆”投出民主权 

      “金豆豆,银豆豆,豆豆不能随便投;选好人,做好事,投在好人碗里头。”这首曾在猇亭广为流传的歌谣,描绘的是当地老百姓“豆选”的场面。上世纪中叶,在宜昌广大农村地区,不识字的农民占大多数;中国共产党为保证人民充分行使当家作主的权利,采用了“数豆豆”等简单易行的民主选举方式。在选举村长或乡长时,每位选民手中都会发一定数量的豆子,候选人背对桌子站成一排,他们的身后各放一只空碗,选谁就把豆子投到谁的碗里,得豆多者当选,用群众的话说就是“一颗豆豆要顶一颗豆豆的事哩”。其所需的材料因地方的不同而稍有差别,有的是黄豆、绿豆,有的则是黑豆、蚕豆等,有的是陶瓷碗、土碗,有的甚至是纸糊的。投豆的和接受投豆的,不仅有男性,也有女性,只要符合条例,人人都有参加的权利。“金豆豆,银豆豆”,小小豆子之所以如金银般珍贵,是因为它让人民权利受到了尊重、人民意愿得到了实现,是人民翻身作主人的生动体现。

 

“打平伙”吃出民主味  

      猇亭方言中的“打平伙”,是当地流行的一种聚餐方式。“打”同“搭”,“平”意为“平均”,“伙”同“火”,意为灶台。“打平伙”也叫“吃平伙”,虽然叫法不一,但是含义相同。闲暇的午后,或收工的傍晚,邻里乡亲,张家提肉,李家拿鱼,王家出酒,赵家掌勺……打伙做一顿大餐,围炉而坐,吃肉喝酒,摆龙门阵,不拘小节,好不快活。“打平伙”也不仅仅是伙同乡亲聚餐这么简单,其中“平伙”也有“平火”之义。乡亲间有人闹矛盾,或者产生隔阂,借着“打平伙”的机会,一顿饭就可化干戈为玉帛。若谁家遇到急难之事,也会“打一回平伙”,有钱出钱,有力出力,互帮互助,共渡难关。所以,猇亭也流传着这样一句话:“酒桌子上一坐,什么都好说”。“打平伙”也常简化为“打伙”,意思是一起做事,一起分享。比如,“我们搭伙把这条路修了”,“这碗面我们打伙吃撒”。在某种程度上说,“打平伙”与西方的“AA制”有相通之处,但也不同于“AA制”。它形式更灵活,人情味更浓,更能体现出中国式民主的温度。“打平伙”中乡亲们的组织力和凝聚力,在困难面前的团结力和协调力,正是管理民主的根源。 

 

“扯一扯”话出民主情

          猇亭方言中,“扯”常常有聊天、商量的意思,“扯一扯”、“扯一下”,就是几个人坐下来闲聊或就某事达成协议和共识,如“这件事我们来扯一下”。西南官话鄂西南小片区中,也有类似“扯抻”、“扯抻敨”等表达,主要有两层含义,一是讲得清楚,说得有条理;二是问题得到解决,意见达成一致,如“把事情扯抻敨”,“我跟你俩扯不抻”。“扯”,没有谈判的正襟危坐,多的是炕头议事的和谐友好。商以求同,协以成事,在“扯”的过程中,形成共识,达成一致,正应了习近平总书记那句“有事好商量、众人的事情由众人商量,找到全社会意愿和要求的最大公约数,是人民民主的真谛。”“扯一扯”、“扯抻敨”,是“求同存异”的“和”,是“博采众长”的“合”,这些是中国传统文化的积淀,更是协商民主最直接、最生动的表现形式。

习近平总书记指出:“全过程人民民主不仅有完整的制度程序,而且有完整的参与实践。”猇亭方言中“投豆豆”的民主选举、“打平伙”的民主管理、“扯一扯”的民主协商,就是从芬芳泥土中生长出来的原生态民主实践。“求木之长者,必固其根本;欲流之远者,必浚其泉源”,新时代发展全过程人民民主,既要学习借鉴人类政治文明的精华,也要充分汲取传统文化和地方文化的养分,推动创造性转化和创新性发展。要充分发掘基层民主实践的源头活水,通过丰富多彩和群众喜闻乐见的方式,不断扩大人民有序政治参与,激发人民群众参与国家事务、参与管理经济和社会事务、管理文化事业的积极性、主动性和创造性。要着力完善各类民主民意表达平台和载体,健全吸纳民意、汇聚民智的工作机制,使党和国家的大政方针、决策部署都能建立在坚实的民意基础之上,用广泛多层、有机衔接的制度体系保障人民当家作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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